《白頭翁之戀》

　　在某個早起的清晨，我走上頂樓陽臺，感受著晨間的清新空氣。

　　一如往常，麻雀群在一旁啼叫著，在這吱吱喳喳的嘈雜中，我聽到了一個不同於麻雀的古怪聲音。放眼望去，是一對停在角落屋簷上頭有白毛的鳥，一向不是很關心禽鳥種類的我理所當然地叫不出牠們的名稱，因此，我只是張眼望著這對訪客。

　　此時，身旁的母親說話了。

　　「那是白頭翁。」她說。

　　我點了點頭。母親看著我，跟我說她已經看了這對白頭翁出現在我們陽臺上好一陣子了，而且早就跟我說過了。

　　我低下頭，不覺有些慚愧，從什麼時候開始，我對家中的大小事務是那麼地漠不關心，甚至不再用心去傾聽他人的話？

　　似乎是察覺了我的想法，母親露出包容的微笑，繼續說著：「牠們每次都是兩隻一起來的。」

　　白頭翁並不是多麼美麗好看的一種禽類，但我卻對牠們有著莫名的興趣，因此我問：「牠們是一對的嗎？」

　　「或許吧！我似乎聽過，白頭翁這個名字也有指牠們一公一母雙雙對對白頭偕老的意思。」

　　「……也就是沒有了另一半，就活不下去了嗎？」我喃喃自語著，望著眼前的這對白頭翁。

　　就這樣，在乏味的日常生活中，多了一個新的體驗。我十分好奇，那對白頭翁是不是真的總是一同來到我家的陽臺。

　　一連觀察了好幾日，果然是同一時間同一地方，卻是不知道牠們究竟是來做什麼的。

　　就此，這對恩愛的訪客總是拜訪著我們家。

　　直到某一天我上去，地上卻是血跡斑斑，其中一隻白頭翁的一邊翅膀受傷得嚴重而且沾滿髒汙，而另一隻的悲啼聲更是讓人聽得心痛。

　　我呆了呆，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，只能捧起那受傷的白頭翁到臺子上。牠羽毛脫落了許多，並且還粘粘的，我猜，牠是被什麼極黏的東西給黏到了，在逃脫的時候受了傷。

　　我將手帕沾濕清理著牠的傷口，卻也不知道這麼做是對還是不對，而在這段時間，另一隻始終圍繞在我身旁不停地叫著。

　　就在我離開受傷的白頭翁準備去找藥的時候，牠突然抖了抖，拍著一邊的翅膀，下了臺子，跳上了圍欄，牠鳴了一聲，隨即跳下了屋簷，而另一隻也擺著兩翅跟進，隨即消失在我面前。

　　這一切來得太突然，跳下屋簷是要直墜地面的。

　　我沒見到牠們飛起來，跑到一樓卻也不見任何的蹤跡，而緊接的幾日，也始終不見那對白頭翁的身影……

　　最後的那一慕縈繞在我的腦海中好一陣子──那一瞬間，沒受傷的另一隻是否真的打算跟隨著受傷的那一隻到任何地方去？又或這只是人類想像的過度美化？

　　隔日，是單獨的一隻站在屋簷上──沒有受傷的那隻。

　　牠叫了幾聲，聽起來是那麼地悽涼悲切，彷彿在尋找著牠的另一半。

　　接著，牠飛走了。

　　我不禁想著，牠究竟去了哪裡？又或者該說……牠還有哪裡可去？

　　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日子，這種愴然的感覺始終無法消失。但某一天，母親突然笑著跟我說：那對白頭翁又來了。

　　我有些遲疑。「一對？」

　　母親點了點頭。